【修儒中心】无声
ooc属于我，角色属于金光。
如果声音能够传达到，渴望回应这声音的，会是自己吗？
“…先生难道不相信神吗？”彼时修儒第一次见到默苍离，虽为前任教皇养子，默苍离却极少出现在教会。
“我..并非不相信，于我而言，他们不过是斐亚一族遗留下的产物，弱者的救赎罢了。”
面前的人没有嘲讽的用意，自始至终，默苍离的表情就如初见面般未曾改变，冷静的下着断语，然后离开。
“那先生，相信这无数信徒会将祈祷的声音传达给他们吗？”
闻言，默苍离停下离开的脚步，只微微对修儒偏了下头，“他们，一直都在倾听着。”
一直？修儒不解，也未曾在意。即使虔诚的相信着三相神，他的归处也只会是医会，而他也会是师父的骄傲。直到李剑诗的出现，教会内部有着旻月遥星名讳的二人之一。
天才，总是带着些高处不胜寒的孤傲，李剑诗对此不以为然。纵使任飘渺是百年难得的剑术天才，也摆脱不了那种孤傲和渗进骨子里的孤独。世人也总是愚昧，一味追捧过后，便是闲言碎语般的奚落。所以纵使她是家族中百年封誉的剑者，也还是选择了离开。直到再次见到修儒，李剑诗也不会想到身为名门的古岳李氏，会仅剩修儒一人。
只是冥医…李剑诗打量着师从幽冥君的男人，他不会不知道教会远比万济医会残酷得多——能够在教会工作而不至于疯掉的人，不会变少只会更多。
“有些东西只有你才能教给他，也只有你。”
“据我所知，你知道的并不比我少。”
“可也只有你才能让他有能力自保，而不至于被人利用。”
“可医道的天赋并不等于武学上的精进”
“即使如此..也还是…拜托你…”
冥医的脸上有着无法掩去的疲惫，是因为北冥缜还是上官鸿信…前者不日将会抵达王都，后者与万济医会也没有瓜葛，难道会是之前药神说的阎王鬼途？
就这样，修儒以李剑诗助手的身份留在了教会。
早年的变故让修儒比同龄人更加成熟和冷静，而跟随冥医外出行医的经历与见闻，让他早早窥见了所谓【神秘】的一角。文字也好，遗迹也罢，不过是撒逊人与斐亚人隐秘踪迹后，他们所持有的知识、文化、建筑技艺因久无人传承，而蒙上的未知。但即便是冥医，也并非知道的更多。金雷村的行医结束后，冥医对着墓岭上的神殿出神，而那之后的对话，修儒一直铭记。
“大匠师，废苍生前辈还要多久？”
“几天或者几年，如果你担心无情葬月的伤势，可以先回教会，铸造好后，我会派人通知史君子的。”
“可是，我已经答应史君子会帮他把龙泉带过去的。”
“我知道…可修儒啊，欲速则不达。”
“恩…那我就先回去了。”
大匠师看着修儒离开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终于…到这一步了吗？皇甫佚名，你早就知道了吗，还是，有所把握？
枭岳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合格的神父，比起颇有神棍气息的安倍博雅，自己不过是碰巧而已。因距今六年多前的一场变故，教会自此承担起庇护所的职责，前来教会祈祷、避难的人也逐年增多，安倍如是，枭岳如是，算上与遥星有交情的慕容家独子，教会也比之前更加热闹了。岳灵休负手，指导枭岳后如是说道。
枭岳合起讲台上的经书，随着人群散去，修儒出现在枭岳的视线中，不待枭岳出声叫住来人，修儒兀自往教会内部走去。
半途中，修儒看见无情葬月在回廊的一端出神，随身的佩剑不时隐隐发着红光，待修儒走近，红光已有笼罩前者之势。
“月大哥，身体已经无碍了吗？”身旁传来的声音很熟悉，对了，在教会四处乱逛的话会让他很麻烦。这么想着，无情葬月渐渐回神，看向修儒。
“已经没事了，不愧是你的师父，”无情葬月拍了拍修儒的肩膀，而后眼神看向修儒身后，喃喃道：“修儒，我会在这里待多久？”
“月大哥希望待多久就多久，四宗那边独眼龙前辈会时刻注意的，天师云杖既已回归的当下，相信飞渊一定能找到压制血不染的方法的。”
“希望如此吧，说起来这个时候或许还能听到遥星旻月的合奏，修儒你不一起吗？”
“月大哥，是想向遥星前辈要酒喝吧。”
“数年陈酿的滋味，以你现在的年纪恐怕还不了解。”
“风逍遥大哥也这么说，不过不要喝的太狠。”
“不是还有你嘛….”
无情葬月揽着修儒，朝着埋霜居的方向走去，依仗着身高的优势，无情葬月朝着休憩的庭院比划了一番。一旁，修儒暗暗担心起身边的人，现在看似无事发生，并不代表之后也会沉寂。剑灵…史君子的龙泉与任飘渺的无双也都有相似的传闻，而今却无相似的情形，难道血神并非剑灵，而是别的什么？
修儒想起冥医的嘱咐，恐怕血神，只有回到四宗才会得到解决，在回到四宗之前，果然还是先静养一段时间为好。
“缺舟先生，史君子已经前往伏羲深渊了。”茶室内，缺舟一帆渡给在桌子一端坐下的修儒续了一杯茶水，对修儒的话语未做回应。
“驻守伏羲深渊的人选是已经决定了？是…”
“不是，”缺舟截下修儒将起的话头，放下手中的茶杯，“他已随锦姑娘前往弥尔山脉。”
“是玄狐？”
“只是原因之一，砚寒清的报告同北冥缜的随附文书你已经看过了吧”
“是的。地灵，在守护着那片地区。撒逊一族和斐亚一族并非消匿了踪迹，只是现在的我们失去了【它】的偏宠，失去了和撒逊一族等的联系。可是…”
“有更好的人选，但只有他和锦姑娘是最合适的。”
“你若无事，就去医会吧，那里有人需要你。”
“是药神前辈？我这就过去。”
匆匆离开的修儒并未注意从无情葬月房内出去的人影，他担心药神前辈会为了同纠缠数年的阎王鬼途搭上自己的性命，岳灵休前辈想必已经知道了阎王鬼途的行踪，冥医，自己的师父也知道了吗？
未待修儒踏出教会大门，千雪孤鸣便将修儒堵在了门口，“修儒啊，正好你在，你接替我看顾领地内的病患，如果发生什么的话就写信给温皇，我先走了。”拍了拍修儒的肩膀，千雪孤鸣便朝医会的方向而去，“已经..开始了？”修儒喃喃，改道孤鸣家族的方向。
一路上，医会挂牌的医生都在讨论突然由暗转明的阎王鬼途用意何在。而突然奇缺的药材和离奇的疑难症也让医者无不赞叹药神的先见之明。只是治标不治本，之前囤积的药材只够几个月的用度，若是病人再要增加，就只能寄希望于黑市的价格不要高到离谱。
榕桂菲替病人调制的药已吩咐众人分发下去，修儒的针术同药物的调理一时让病患痊愈的时间快了不少，榕桂菲估计，半月之内苑里的病人就会减少大半。
“听小七讲，领地之内的药材供应已经恢复如常。”
“这么快？剑无极大哥和我说的时候，我以为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黑市的高价和药材的垄断听说在竞日孤鸣和军长的协助下已经得到解决。”
“接下来就是时间？”
“嗯。”
孤鸣领地既已得到平息，王都的情形想必也会得到改善，思及此，修儒平复起自听到阎王鬼途就不安的内心。
“在这里枯坐也无趣，既然病人情形已有缓解，就随我到十步芳草一叙如何？
“药神前辈常讲，十步芳草的药园已不逊于神农有巢。”
“话虽如此，就医术而言我还是很难望其项背的。”
“是吗…”
身旁的小小医者因自己的话语而陷入沉思，榕桂菲也不再搭话，二人一路沉默，行至十步芳草，沁人心脾的药香随墙内飘出，修儒也不禁眼前一亮。
“是兰心草和百蓉草，还有..啊，是苍狼大哥！”
——“孤鸣少主真的以为，那..只是传言”
——“赤羽先生还有更好的解释？”
——“也许有，但你会相信吗，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看来只是在下的自我安慰。”
——“我只是不相信那些无根据的传言”
——“即使竞日孤鸣的忠告你也枉顾”
——“我自出生始，就未曾见过。我所关心的，只是他们会否伤害我的子民。”
——“如果，孤鸣少主未曾触犯禁忌。”
“苍狼大哥！”
修儒的声音将苍越孤鸣自回忆中拉出现实，修儒…他知道吗？
榕桂菲思酌苍越孤鸣应是在门外等了许久，便邀同修儒一起进了十步芳草。
“修儒，你知道伊夫卡的分灵吗？”榕桂菲在进入十步芳草之后，便径直入后院看顾药草了。看着榕桂菲的身影远去，苍越孤鸣问起了自那日过后便一直萦绕在心里的问题。
“苍狼大哥不知道吗？”那是每个家族的继任者都必须知道的，【神秘】这一代称的真正含义以及日常平静表面下的暗潮汹涌。可即便是如剑无极般过早失去了家族的传承，他所知道的也远非常人所及。
“我所知道的，只有撒逊一族的盛衰和自七百年后的大陆历史，而且…”说道最后，随着苍越孤鸣脸上显而易见的低落，后半句也随着沉默而出“我没有能够感受到‘他们’的资质。”
“苍狼大哥…”深知内情的修儒却无法对此安慰面前的人，孤鸣家族经年累积的阴暗孕育出的却是谁人都无法企及的纯洁之心，即便是自诩天涯逍遥的千雪孤鸣，也并非苍越孤鸣所见的那般的无虑。
杀戮、镇压、威权。每一步，都浸着鲜血。
“所谓伊夫卡，是名为撒逊的怪物的巨兽，它有着彼时撒逊一族难以企及的智慧与力量…”为了缓解二人之间浓稠的沉默，修儒讲起了伊夫卡的故事。
“而所谓伊夫卡的分灵，据我所知，是身上显现伊夫卡一部分的人，大概也有着常人所不及的能力。但距今为止，无论是教会还是国立图书馆，都没有他们的记载。”
“修儒，你相信吗？”未曾亲眼见过的，【神秘】的产物。
“只要那并非虚假。”基于教会内部的誓约，修儒回避了答案。
“如果未曾触碰禁忌…”
“什么？”苍越孤鸣的低喃引起了修儒的注意
“也许上官鸿信知道，不过他并未出席。”
“家族间的禁忌吗，确实只有如鸿信大哥般的家族继任者知道。”
“如果苍狼大哥担心，不妨去教会吧。至少，在一切还未无法挽救之前。”
“教会..也有吗”触犯禁忌的人
“或许吧，但在解答之前，缺舟先生会将苍狼大哥应该知道的一一告知。知道之后，现状也许并不比现在更好…”
“修儒，你还好吗？”比起未知的未来，苍越孤鸣察觉到修儒的神情晦暗不明，是失落吗，还是教会内部有着常人所无法接触的黑暗。
“恩，没事。”
说完，修儒便起身，十步芳草同黑水城是一切漩涡中心下的静地，如幼时的李氏家族。一无所知确实是幸福的啊，师父。
——“修儒，你要记住，教会是唯一的避风港”
——“黑水城不是吗？”
——“那也是教会的一部分”
——“若有事，直接找缺舟一帆渡，他是如今的教皇。”
——“师父，你常提到的默先生他不是前任教皇的养子？不去找他吗”
——“他的身份并非那么简单，除非…除非需要他出面。到那时，恐怕那是史家还是教会都无法处理的境地。”
——“连史君子也无法处理?调停者不再出面吗？就这样放任？”
——“这些，等你见到她就知道了，有些事只有她告诉你最为合适。”
“苍狼大哥，你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吗？”
“什么声音？”
“众神之语，更准确应该说是地灵们的祷文”
“入夜的低语？是地灵？”
“恩，这样看来，苍狼大哥并非没有所谓‘资质’，毕竟我们已经失去了和【它】的联系。”
“修儒，教会是什么样子的？千雪叔父和史精忠说是避风港、剑无极说是如同元老院一般的机构，而北冥觞，他说教会是潘多拉之盒。”
“苍狼大哥也知道，教会是大陆探究【神秘】的中心，基于每个人的立场，难免会有所偏差。”
“那你，经历了什么，我问过史精忠，可他缄口不语。是现在的我不能够理解的吗？”
“…”
沉默，再次笼罩在二人之间，苍越孤鸣瞬间理解了，因为那并非能够说出的，那自己试图探寻真相，又是否是正确的？
——“前辈，那是什么?”
——“先人的祭品”
——“可那是，他们的族人啊。”
——“若非人力有尽，他们也曾想将整个一族也尽付其中。”
——“缜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是天生的殉道者，而我也是。”
“有人在吗？”谁的声音？
“你是…谁？”
“我是……”
修儒！！！
小玉担心的看着床上修儒辗转反侧，自从孤鸣领地回来后，修儒的样子就有些奇怪，虽然废叔公只说是连日的辛劳导致的，但小玉心里清楚，那是被‘谏言’束缚的痕迹，可‘谏言’即便是有着世代传承的鲁氏一族，也不能了解的更多了。
“小玉啊，你过来一下。”大匠师在和来人说完话后，便叫小玉离开修儒所在的屋子。既然无法可解，就只能等待时间的修复。
“你是..”面前的男人，很熟悉。
“我是来看修儒的”，男人这样回答
“大匠师，日后再聊，如果有羽族和史艳文的消息，就以灵鸢传递吧。”
“你要离开！”
“你知道的，我的归宿，从不在这里。”
——以身为镜、以心为境、以魂为净
这是自己幼时熟知的歌谣，也是旻月前辈一直让自己铭记在心的谏言，是失去自我时唯一能够找到归路的道标。
是谁？
——如果见到缺舟，代我传达一句话吧…
对了，这歌谣也是他告诉自己的。
——念荼罗，终究还是晚了
为什么？应该还有时间的…
“..先生，我可以见他吗？”
——如果，你还能见到的话…
“殿下，有消息了”
PS：下一章，上官鸿信中心《盛名所累》，那是久远的故事，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在雁王还未是【雁王】的时候。